许樱绯吓了一跳,急忙朝萧翎作出“嘘”的表情,“你快去进去躲起来。”看到那边矮榻上还有奏折,立即起身手忙脚乱去收拾,来不及藏起来便拿软枕遮住。萧翎站在里间的寝屋里,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和一扇门,许樱绯回头看看,确定兄长进来后看不见那个身影,才去开门。“哥。”顾知亭手提食盒站在门口,看到长发披肩,发尾还有些水汽、衣裳单薄的许樱绯,“刚洗完澡?怎么穿这么点?”“嗯。”许樱绯看起来稀松平常,“不冷。”顾知亭走进来环视一圈,看到矮榻上有件薄衫,走过去。许樱绯神经绷得很紧,目光死死盯着矮榻一侧的软枕,生怕兄长看到软枕下面的东西。顾知亭只是走到矮榻旁,拿起上面的薄裳,转身递给许樱绯。看到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红油抄手,皱了皱眉:“又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,对胃不好。”他放下手中食盒:“你午膳没吃什么,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,趁热喝。”“谢谢哥。”许樱绯迅速接过,低头便去喝汤,顾知亭“小心烫”三个字刚说出来,她就被烫到了舌头。“慢点。”顾知亭替她勺动碗里的汤,抬头时看到她坐立难安的脸,安静地垂下眸,将散了热的汤移回许樱绯面前:“喝完早点休息。”随后起身离开。许樱绯关上门的那一刻,狠狠松了口气。萧翎从里面出来,靠在窗台前,眸光懒懒幽幽:“什么时候跟你哥坦白?”“容我想想怎么跟我哥说。”兄长心思细腻,她和萧翎之间的交易,不可能瞒得住他,她必须想好如何跟他说清楚这件事情,以及以后的事情。萧翎挑了挑眉:“有这么难以启齿吗?直接说你喜欢本王。”许樱绯瞪了他一眼,“你回去吧。”“回哪儿?本王不是每天晚上睡在这儿?王府的被子枕头都拿来放在你床上了。”许樱绯走过去推他:“我哥回来了,在我没跟他说清楚前,这件事情不能被他发现。”根本推不动,许樱绯去拽他,萧翎也没用力,就只是懒懒靠在那儿,但只到他肩膀,且身形小他一半的许樱绯想拽动他无疑是蚍蜉撼大树。许樱绯泄气,无力地看着他,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线条分明的下巴:“你放心,我肯定会找机会跟我哥说,但总得找个适当的机会,正式告诉他,而不是随随便便。”萧翎垂着眸,手环住她的腰,将她带到胸前,脚踩在他脚上,低头去吻她。吻完,许樱绯正想推开他,眸光一转,透过半开的窗看到站在庭院里,远远看着他们的顾知亭。风从窗外吹进来,许樱绯脸色瞬间煞白,周遭像死了一般寂静。萧翎回过头,看到静静站在榕树下的顾知亭,淡淡挑了挑眉。*初秋的湖面起了风,吹皱湖面上两个颀长的倒影。萧翎宽肩窄腰,侧脸凌厉,在玄色长袍的衬托下显出几分冷淡清幽,与温润如玉的顾知亭格格不入。他淡定从容地开口:“别忍着了,想揍就揍,本王不治你的罪。”顾知亭冷冷看着湖面,神色比夜色更浓。“你玩弄我妹妹是在报复我吗?”一向温润,从不发火的顾知亭侧脸狠狠看着无所畏惧的萧翎,眼中怒火像是要喷出一般:“先皇逝世时遗旨是将皇位传给他的幼子,一臣不事二主,我是先皇近臣,在你夺权没有助你是天经地义之事,我以为你能体谅的。即便没有助你,只要你不动新皇,我也未曾从中阻挠,你我自幼相识,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臣子,我问心无愧,可你做了什么?!你明知我把茵茵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,为何要染指她?这样做很好玩很刺激吗?!”湖面的风吹起萧翎束起的乌发,他侧过身正视顾知亭:“本王没有玩弄她,也从未想过瞒你,无时无刻不希望这件事能快点公诸于众,好光明正大迎娶她。”风更冷了,某种幽沉森冷的情绪浮现在顾知亭眸底,向来温润的人显出少有的冰冷锐意,眸光冷若冰霜:“谁同意她嫁给你?”萧翎凌厉的目光在凉风中与顾知亭对视片刻,他挑了挑眉:“你以什么身份来拒绝本王的求亲?”他漫不经心道:“兄长吗?长兄如父,你该像真正的兄长一样为她思虑,让她嫁给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。亦或是,你没有把自己当作兄长,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自私地希望她不会嫁给别人,一辈子都在你身边?”两人面对面站着,四目相对,脸上的神色愈发清晰。萧翎淡淡垂着眸,嘴角嘲讽意味很明显。“顾知亭,你明明知道她对你的感情,你不敢违背伦理纲常去回应她,甚至想用娶亲来堵住悠悠众口,你从心底里笃定了她离不开你,认定没有人能从你身边将她抢走,你现在生气是因为有人敢跟你来抢她,她能离开你了吗?”夜色寂静,微风柔柔,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扎进顾知亭的心口,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。他问:“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她搬来郡主府的时候?”“比那更早。”顾知亭心思细腻,聪明玲珑,在怀疑这件事的时候就摸清了时间,他神色平静:“是我入狱那次吗?”萧翎傲慢的眼神微微一动,轻懒的神色慢慢散去,很快落入顾知亭眼中。“茵茵她心思单纯,根本分不清喜欢和感激,你帮过我,帮过侯府,她便感恩戴德,觉得跟你在一起就能报答你的恩情。”顾知亭淡淡一笑:“小时候她在侯府,对侯府上下心存感激,还说要把所有的钱财作为报答,说不想欠人恩情,对你,也是一样的。”幽暗的月光下,他目光深深:“王爷,欠你恩情的是我顾知亭,我愿意粉身碎骨报答你,你不该趁虚而入,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用恩情去拿捏她。”“我不希望她受到更大伤害,你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