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知亭眼底精光闪过,面上却从容淡定,他神色很淡:“自然不是,如殿下所说,微臣还不知如何爱一个人,若为了成亲而成亲,便对不起殿下的一番垂爱。”长公主笑的恣意:“你不必紧张,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,你与本宫退亲,京城里势必会再掀起你与樱绯妹妹的传闻,本宫问清楚,也好早作应对。”“多谢公主殿下替微臣深谋远虑。”她举起酒杯:“本宫敬你一杯,也敬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。”她豪爽地一口饮尽杯中酒,倒了倒酒杯。“你的聘礼,本宫择日派人送回侯府。”顾知亭当即摇头:“按理那些聘礼已经是殿下您的了,不必再送回,论私,微臣也想尽绵薄之力对殿下补偿。”“本宫与你做不成夫妻,还可以做朋友。”她眨了眨明艳的眼睛:“那些聘礼,掏空了大半个侯府吧?于本宫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,于你却是半副身家,你虽对本宫无情,但本宫对你有意,既然是意中人,又怎忍心让小侯爷余生过清贫日子?”这是她向来做事说话的风格,可听在顾知亭耳里却浑身不自在。他近乎义正言辞:“那些聘礼微臣不敢要也不会要,侯府人少,亦不是贪图享乐之徒,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。”萧婧意味深长笑了笑。这时外面传来声音。顾知亭转头一看,只见一袭深紫金线猛虎长袍的摄政王走了进来,在靠门的位置,他的对面站定,他身旁的侍卫替他挪开椅子,他气定神闲坐了下来,淡淡扫了一眼长公主。长公主笑容满面:“你怎么才来?”“本王能来是给顾小侯爷面子,说吧,什么事。”长公主看看顾知亭,回道:“今日我与顾小侯爷的亲事算真正退了,但我们仍是朋友,往后你不许迁怒于他。”萧翎冷笑:“你还没这么大面子。”长公主也不觉尴尬,“你这是答应了?”已经是午膳时间,萧翎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夹了颗花生米放到嘴里嚼。他的袖袍滑落,露出劲瘦的小臂,上面一排红红的牙印。哪怕隔着老远,长公主一转脸就看到了,她惊叫:“萧翎,那是什么?!你开荤了?!”萧翎连眼皮都没掀,也不掩饰,眼中还有得意:“关你屁事。”顾知亭抬眼看过去,也看到一串牙印,他手臂不算白,却很瘦,青筋分明,鲜红的牙印在上面很是惹眼。长公主兴致勃勃:“关乎整个萧家的子孙后嗣,我是长姐,怎么就不关我的事?”她兴冲冲起身走到萧翎身边,想去看他的小臂,萧翎侧手躲过,声音满是嫌弃:“别碰本王。”“咬这么深,是得手了吗?苍天有眼啊!你终于近女色了!是哪家的姑娘?你说,哪怕是卑贱的丫鬟,本宫也要作主给她一个名分!能让你这油盐不进的混小子开窍!无论是何身份!都是大功臣!”萧翎懒懒抬眼,筷子指了指顾知亭:“顾小侯爷,你能不能替本王分忧,为民除害,把她给娶了?”顾知亭尴尬地附和地笑了笑,默默低下头。长公主伸手想打他,被他轻巧躲过。他掀了筷子,“没别的事,本王走了,昨夜没睡好,得回去补觉。”长公主一副我的明白我知道的表情,临走前叮嘱萧翎:“不要亏待人家姑娘,该给名分就给,不要在意身份地位。”萧翎起身淡淡瞥她一眼:“用你操心,还是操心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。”随后给她一个背影。顾知亭也不想多作停留,起身道:“王爷,晋州大坝的事情微臣想向您禀报一二,耽误不了多长时间。”萧翎侧脸:“行,路上说。”马车里。顾知亭将自己关于晋州大坝的事情娓娓道来,萧翎懒懒靠着马车壁休息,眯着眼睛,也不知他有没有在听,但顾知亭继续在说。说完,萧翎道:“就按你说的去做吧,若是做成,我朝的治水成效将会大迈一步,对天下老百姓也是件大事,你到时候别说官复原职,再升两级也是有可能的。”顾知亭谦逊地低头:“微臣不敢邀功,只希望将功补过。”马车先到的侯府。顾知亭刚下马车就看到许樱绯从里面跑出来,她应该是一直在焦急等待,担心他和长公主谈得不好。许樱绯走到门口,看到兄长从摄政王马车上下来,愣了一下,眼神偷偷瞄了一下那边,没看到萧翎下车,才迎上来。接到他之后也没有多问,只默默跟在他身侧一起进府。透过车窗,萧翎看见那两个身影,从认识她开始,从还只到顾知亭胳肢窝,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们,便一直是这样,像个小宠物一样跟在顾知亭身边,笑只对他笑,哭也只对他哭。她长得那样好看,不止是他,国子监里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年都喜欢她,但旁人从无机会。直到现在长大,已经到了顾知亭肩膀的位置,她仍然和小时候一样,默默跟在顾知亭身边。顾知亭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顾,她亦为了他甘愿做见不得人的外室。这一刹那给萧翎一种感觉,他们才是双向奔赴,而他是横刀夺爱。许樱绯在侯府用了晚膳才回郡主府。回到郡主府的时候,内院安安静静,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,她知道萧翎可能来了。果然,一进屋,就看到他半躺在矮榻里,心不在焉拿着本书在看。看到许樱绯时也不说话,等着她走过去。隔着老远,许樱绯问道:“王爷,您用晚膳了吗?”“没有。”他很直接:“等着吃你。”许樱绯脸色微变,怎么感觉他又生气了?想了一阵,除了今天在府门口迎接兄长之外,她没有什么出格行为被他看到,怎么?到家门口接她哥也不行?她站在那儿,放低语气:“那我让厨房做点儿吃的过来。”萧翎抬眸,朝她招手:“过来。”